有那樣一抹色彩

　　葛子昕

　　“走過路過，不要錯過！”“大甩賣，五折起售！”

　　叫賣聲此起彼伏，不絕于耳。人潮如同身長數尺的巨蛇，蜿蜿蜒蜒，不知其源。我被它推動著，隨人群的涌動觀賞著街邊的繁華。

　　青磚白瓦的墻壁在色彩繽紛的霓虹燈的映襯下，顯得有些單調。原先設計的“小橋流水人家”的江南水鄉美景，與眼前的繁華倒有點格格不入了。商店門前被漆成朱紅色的石獅端坐在石臺上，雖然鋒利的爪子已被藏在厚厚的毛下，但那嚴肅的面目不免讓人倒退三步。與它相對的，是有兩層高的充氣大白，白白嫩嫩的，使人見了就想與它來個擁抱。

　　“啊”，聚精會神的我冷不丁地撞上了前面那人的后背。摸了摸頭，卻發現原來直來直往的人群忽然來了個大轉彎，好像是要繞過什么似的。

　　本著好奇的心理，我努力地在人群中穿梭，踮著腳尖，側著身子，好不容易來到了那個地方。映入眼簾的，是一抹灰。

　　是乞丐在乞討！

　　我幾乎想都沒想就走開。但心中的不忍使我多看了他幾眼。灰白交間的頭發雜亂無章地鋪在被風塵染成土黃色的頭上。一頂灰色舊氈帽耷拉著，有好幾處已經脫了線，不成個樣子。身上的灰棉襖看起來比我的年齡還大，隨意地搭在身上，權當抵擋寒風，可透著破洞鉆進去的風使他就像無所依托的落葉，瑟瑟發抖。已經凍成灰色的嘴唇不停地翕動著：“行行好吧。”

　　人潮依然涌動著，行人沒有聽見他的乞求，或者說不愿聽見，若無其事地掠過那一抹灰色。

　　“走吧走吧，事不關己，高高掛起。”心里想著，便也像其他人一般裝作沒看見走過去。既是為了擺脫那個乞丐，也是為了寬慰自己：“我沒有看見！”“叮當”！乞丐使勁地敲著身前的破碗，也使勁地撞擊著我的內心。

　　依舊是人來人往，即使有人想要給他錢，也被旁人驚詫的目光給退了回去。我走著，手里緊緊攥著一枚硬幣，已經滲出汗來。

　　到底是不忍他在風雨中飄搖，我又轉過身，頂著別人異樣的眼光，將還有余溫的硬幣，輕輕地放在破碗里。“叮當”，清脆的金屬碰撞聲，喚醒了我內心的善良。

　　有那一抹灰色，盡管它與這繁華格格不入，但我依然為它駐足，只因內心的善良依然敵得過世俗的眼光。

　　如果你也遇上那一抹灰，請為它駐足，將你的善意輕輕地放入破碗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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